罗马书 8:28“我们晓得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
1993年2月,西尔维亚*的丈夫威利*被带走,捏造的罪名是“宣传颠覆性讯息”。
二十年刑期
西尔维亚试着在监狱外的街上对丈夫喊话,即或危险,但她很想听到丈夫的声音。日复日,看似疯狂的,她跑到街上,通过监狱大楼的通气孔,喊他的名字:“威利,威利,你在吗?”她不停喊,直到丈夫回话。有一段时间,这是他们唯一的联系。
事已至此,丈夫尽早释放的希望越发渺茫。她求助无门,悲哀的是,就连教会也拒绝帮助。
西尔维亚希望威利是教会青年事工负责人及董事会成员的事实能成为有利证据。她进到牧师办公室,听到难以置信无情的话:“对不起,我们不能提供妳丈夫在教会服侍过的纪录(他避开她的眼神)。我们不能让会友处于危险中,我相信妳能理解我们的忧虑。”
西尔维亚和威利是大学校友,威利在法学院毕业。他被捕前,西尔维亚得到了“社区开发”研究生的奖学金,但随着丈夫入狱,学业梦破灭,他们的好日子也一去不返。
经济压力很快找上了西尔维亚。丈夫最后一次薪水维持了3个月,然后用奖学金来养女儿爱丝蒂和自己。她最终搬回娘家,因为已付不起房租了;还要为威利买食物,这让她更拮据,但这是她最不愿放弃的。
1994年,威利被捕18个月后才开始审判,西尔维亚不得进入法庭,只能和嫂子在外面焦急地等待。当看到律师苦着脸走出来,一切已不言自明。
律师低声说:“20年,西尔维亚。”
“20年,不可能是真的!为什么?他做了什么要判20年?”
律师也沮丧地摇头:“对不起,我还没张口,他们就做了决定。”
西尔维亚抑制着的情感爆发了,发狂地哭,她感到自己无力,完全没有办法帮到丈夫。过了片刻,她抑制自己冷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丈夫看到自己慌乱和灰心的样子。当威利走出法庭、被押往监狱时,她站直身体,给了丈夫一个勇敢的笑容。她最不愿意加增他的痛苦。
律师没有罢手,几个月后上诉,但当局没有动摇,1994年12月,最高法院维持原判。
再没什么能做的了,除了祷告、观望和等待。现在的西尔维亚满是绝望和愤慨,要照顾幼女,要面对持续的经济压力,要关心年迈的父母,要无休止地担忧丈夫;每天滚着这些沉重的雪球,她已不堪重负。
莫名的归属感
讽刺的是探监竟成了西尔维亚最有归属感的时刻。在社会看来,犯人的妻子也是有罪的,去哪里都会遭人白眼,但站在这些女人的行列里,她觉得自己完全被接纳。
在月复月、年复年的探视中,西尔维亚对其他一起等待的女人多了了解和同情,有时和一起排队的女人的对话发人深省。
有一次,她问一个女人:“妳是怎样在经济上维持的?”
那女人吸了一口烟,把烟雾缓缓吐出来:“我当然不能告诉丈夫,我招了个室友。”
“真的吗?这是个好主意。她丈夫也在监狱吗?”
女人笑了:“不是女的,是男人。我丈夫被捕前他就喜欢我,所以也算公平交易,他得到想要的,我得到金钱上的帮助。”
如果我们能早点知道
我有幸和西尔维亚做了一次长谈。我们为她和她的家庭做得很不够,她没犯什么错,只因嫁给了一个被诬告为恐怖分子而含冤入狱的男人,就陷于极度的困窘中。有时为了喂饱孩子,她自己挨饿。她虽然接受过教育,却找不到稳定的工作,没有人肯雇用一个恐怖分子的妻子。听着西尔维亚的讲述,我想:“如果我们能早点知道……”。
西尔维亚一直忠贞。她做过各种工作,从不嫌卑微,给人家做清洁、做记录入、当秘书,找到什么工作就做什么。
那时西尔维亚母亲也病了,患有肺结核的她因为家里经济紧张,没有充裕的钱买药,身体每况愈下,加上又要照顾、担忧女儿和外孙女,透支心力。一天晚上,西尔维亚听到卧室传来喊声:
“西尔维亚,过来帮我。”
西尔维亚赶快跑过去,正赶上没让她掉下床。那天晚上,这个瘦弱老人在女儿的臂弯里离世了。
西尔维亚回忆着母亲去世后的那段日子说:“我心里有很重的罪咎感,我在孩子、丈夫、母亲之间左右为难,分身乏术。我知道母亲有病,但我忙着照顾威利和女儿,没时间和精力管妈妈,忽略了她,但为时已晚,已无法弥补,我们永远离别了。”
拷问灵魂的问题
死亡和失望让西尔维亚遭受重创,自威利入狱后,她初次对他感到愤怒,内心情感与理智激烈冲突,理智告诉她不该责怪威利,被捕不是他的错;但情感不停地说,如果威利在家,她就有可能做个更好的女儿,给母亲买更好的药。
“我曾那么想完成教育,在大学里苦学了好几年,但看看我的工作!现在,妈妈离去了,我是长女,也是负责家庭的女人,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自己了?”
西尔维亚也许觉得自己变得浅薄、自私。我努力帮她疏理情绪。世界不同角落的女人都问过这些问题,惟独神能解答。
虽然心里起了波澜,但威利从狱中的来信给了她很大安慰。他鼓励妻子忍耐,继续信靠神。她从丈夫的爱中得到激励。她嫁了一个好丈夫。
回首过去,西尔维亚觉得丈夫入狱后的第3年是最艰难的时候,但神也正在这一年为她打开一扇崭新的门。一位律师告诉她有个叫“和平与盼望”的组织,为受冤枉入狱的基督徒辩护,也许威利能得到帮助。
敞开的门与这组织有着密切联系,我们最初也因此而了解威利家的困境。
通过我们的杂志和代祷事工,我们呼吁人们为威利和西尔维亚祷告。不久,打气的信件从世界各地来到威利家,他们终于不用单打独斗了;秘鲁的牧师和教会也纷纷伸出援手。
后来西尔维亚到“和平与盼望”的办公室帮忙。
故事快讲完了,西尔维亚的脸上散发出光彩:“服侍他人的需要,让我有了巨大的改变。没想到的是,我变得更有耐性,能更好地面对自己的处境,我开始接受法庭判决,把注意力多放在女儿的成长上。”
“在夜里,当一天的事忙完,有时间安静,我会拿出那一沓来信和卡片,读那些充满希望的话,尤其是小朋友写给我和女儿的,我会精神倍增,把所有烦恼都交给主。”
威利入狱5年后,意外地获释。故事发生在利马一个大型的基督徒聚会上,与会者特别为威利一家人祷告,恳求主释放威利。结果第二天,一个星期六,秘鲁总统藤森异常的去了办公室,签了“赦免令”让威利重获自由。
帮助与疗伤
我和西尔维亚交谈的时候,威利已被释放5个月了。日子依旧不轻松,威利家仍然需要我们为他们的医治和方向祷告。无论如何,夫妻二人仍在追随基督。威利在信仰上成长,西尔维亚则在挫折中成长为坚强的女性。关于神如何使用他们,我们不得而知,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他们已经历过这应许:“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
《隐藏的悲伤‧长存的喜乐》受逼迫教会中被遗忘的女人
受逼迫教会的女性不是女超人,她们的丈夫也非属灵超人,有些看似比别人坚强,但所有人都有软弱之时。一些人在重压下挺立,另一些人则屈服于诱惑。
这些女性在离别的痛苦、失去和忐忑不安中挣扎,被自己文化所排斥,孑然一身地照料失去父亲的孩子,在贫困中度日,她们已用尽信心撑到极限。但祷告活动、人权课题很少以她们为主角,在女权成为潮流的年代,她们的需要依然被湮没。
《隐藏的悲伤‧长存的喜乐》便是向这些常被忽略,被遗忘的女性致敬。书里有20个勇敢坚忍的女性的故事,有的结局并不美好,但这些故事都是真实的。
*出于安全考虑使用化名;本故事撷取自《隐藏的悲伤‧长存的喜乐》
图片:一名在街上贩卖果汁的年轻秘鲁女性